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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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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度想起這些,蔡寺連著灌了好幾杯茶,才壓下那份積年的氣怒和憋屈。

棲桐來添過茶,蔡寺與康子晉又聊到了今年的官吏磨勘之事。

蔡寺自是關心自己的考績,想從康子晉這兒打探一二。

康子晉答他:“磨堪之事,吏部尚無消息傳出來,但本侯蔡郡馬無需擔心,今年,樞密院是不會有大改動的,若論動蕩,還是臺省人人自危。”

蔡寺敏銳起來:“聽侯爺此意,中書令與門下侍郎確要致仕歸鄉?”

康子晉展了展嘴角:“帝後關系積重難返,現下儲君之爭亦是愈演愈烈,這二位都是老成了精的,與其孤註一擲去站隊,不如趁此交了官,體體面面還鄉,反落了個全身而退。”

蔡寺聽了,好一陣慶幸,幸而自己當初沒進臺省。

這二位老臣退了,聖上與皇後娘娘定然不會放過這一機會。

臺省豈止是人人自危,簡直是如險象跌生。

若是落了個進退失據,說不定這官場生涯,也就到頭了。

談完事後,蔡寺別過康子晉,棲桐早在門外侯著,手裏提著只外表平常的漆盒,對他笑道:“這是瑞金樓近來新到的一批金飾,侯爺特意吩咐人挑選出來的,還望郡馬笑納。”

蔡寺心內暗喜,他那外室最是歡喜這些,就算不給外室,送給承靜郡主討好賣乖也是不差的。

蔡寺面上假意推拒了番,等到了門口,才命小廝接過。

臨上馬車前,他記起那鞋印之事,想著這博安侯平素是個愛喝花酒的,故而留那鞋印之人,除了青樓女子,不作他想,便不免多問一聲:“侯爺這脾性也忒好了些,玩鬧歸玩鬧,怎能被粉頭給踩了靴子?”

棲桐嘴角一抖,知道他誤會了什麽,可個中緣由又不好與他細說,只能大致搪塞了幾句,把人給送走了。

送走了蔡寺,棲桐趕忙提了新靴去給康子晉換上。

終於擺脫了不適感,康子晉這才徹底松了面色。

棲桐將靴拎了出去,回來後,半是憂心半是吐嘈:“皇後娘娘想得委實粗淺了些,恐怕二皇子還未登儲,那後院就要被塞滿了。”

後宅婦人鬧將起來,可比朝臣還要難纏,屆時再被有心之人參個內宅不和,有失皇家體統。

這事可大可小,好說也不好聽,若是聖上一心打壓二皇子,必會任人用這事大作文章。

讓智力與能力都處於低位之人握了權柄,且此人還是個極有掌控欲、且聽不得規勸的,那對她身旁的人來說,真真是災難無疑了。

康子晉盯著自己雪白的靴面,通身舒暢,聞言嗤笑一聲:“確實粗淺,那蕭良時精明得很,要送人入致弟後院,也會選個無關緊要的庶女,日後若有何不測,就是把人棄了也無甚大的虧損,更不似嫡女那般,有外家相護,還得像模像樣地周旋幾度。”

棲桐謂嘆道:“二皇子這般任皇後娘娘拔弄,也實在是沒個主見,還是主子您想得周到,此時托底,極有可能就此暴露了。”

康子晉眸光沈沈:“致弟其人,有帝王之德,亦有治世之才,卻無帝王狠厲,還是半個傀儡人,這道阻且長,若要移時便生出一顆完整的帝王之心,除非有何等大事,讓他徹底轉變。”

棲桐思索半天,不得其解,便虛心請教道:“那主子覺得,二皇子要怎樣,才能徹底轉變呢?”

康子晉起身,走到吊窗前。

一片霧幕般的輕雲飄過,正把淡薄的陰影停憩在不遠處的檐尖之上。

有好幾息,他都沒有出聲,待收回視線後,才漠聲道:“至親至信至愛,相殘相叛相離…或是攢夠了失意,或是習得了痛楚,自然就轉變了。”

猜想自己主子應該是憶起老侯爺來,棲桐很識相地默了半晌,才請示道:“主子,那蕭大人之事,當真不插手麽?”

蕭良時雖精明,卻不是個沒能力的,若能收服他,對致弟來說,也是不小的助力。

康子晉簡短地答道:“不急,靜觀其變就是。”

***

兩日後,含暉園前車馬闐擁,香風襲人。

康宛妙今天格外興奮,只是剛到馬場見了岳清嘉就蹙起眉來,嘟囔道:“你怎麽又是這身啊?這麽節儉。”

岳清嘉看了眼她身後慢慢悠悠走來的人,意有所指道:“前兩天有人跟我哭窮,我心地善良,就把錢都拿去扶貧了,連同這個月的例銀都花得光光的,哪還有錢置辦新衣裳。”

說完這話,她適時地揚起假笑來,對堪堪站定的扶貧對象福了福身:“見過康侯爺。”

康子晉玉帶紅靴,穿著身撚了金絲的窄袍,配上瀲灩的眸光,風流蘊藉之感油然而生,吸引了不少貴女的嬌羞側目,倒是好不風光。

岳清嘉在心裏暗恨之餘,又悔自己沒料到他今天也來,否則頂鍋蓋也要去問老娘支點銀子使,也搞個英姿颯爽的輕健騎裝,讓他哈喇子橫流。

康子晉像是沒聽著她那番話,隨意打量她兩眼,眼底是漫不驚心的笑意:“岳小姐似乎豐腴了些,一會兒踩馬蹬的時候,可得小心著點,驚了馬可就不好了。”

岳清嘉當然知道康子晉這話裏有話,她蹭地冒起火氣來,不就踩兩腳,犯得著開口就咒她麽?

打是親罵是愛,愛到極致上腳踩,懂?

岳清嘉使出老大勁,控制住自己不再上去加兩腳。

她壓下火氣,掛上羞眉臊眼的表情:“原來侯爺這樣關註我,又這樣擔心我,我真是受寵若驚呢。”

接到因不甚熟練而導致略似抽筋的媚眼,康子晉寡淡地接了句:“岳小姐多想了,本侯只是比較關心馬,岳小姐可千萬記得選匹健碩能承重的馬,普通馬匹,怕是載不了如岳小姐這般份量的。”

語止,他擡了腳,便施施然走開了。

康宛妙用胳膊肘撞了撞岳清嘉:“這情勢可不容樂觀呀,我兄長好像對你壓根沒那意思。”

岳清嘉咬著後槽牙糾正她:“你不懂男人,這是有心要激起我的註意,典型的弟弟行為。”

為了證明自己的話,岳清嘉拉過康宛妙,眼尖地指著康子晉的背影:“呶,你瞧。”

在她們的右前側,有位穿著豆色衣裳的姑娘擡手整理鬢發,帕子故意脫了手,向康子晉的方向飄去,正好落在他跟前幾步的地上,而康子晉不僅沒有幫忙撿一撿,反倒從那帕子旁繞了過去。

按說,他要是直接跨過去,丟帕子那位還能安慰自己,就當他沒見到,可他非要繞上這麽小半圈,用意就再明顯不過了。

這一幕不僅讓岳清嘉她們給瞧了個正著,還有幾拔聚在一起的貴女直接笑出了聲。

豆裳姑娘羞得滿臉飛紅,叫丫鬟撿了回來,便用扇子擋了臉,匆匆避去別處。

岳清嘉得意洋洋:“看到了嗎?他連別人的帕子都不撿,跟我卻打情罵俏眉來眼去的,這就是差距。”

康宛妙滿目疑竇地看著岳清嘉,半晌,搔了搔下巴,眼神流裏流氣地掃了掃她,最後把目光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,沈吟道:“你確實是胖了些,看來光學打馬球還不夠啊…”

她想了想,目光一亮:“不如這樣,等會兒那駱垣來了,你再跟他說說,明兒開始讓他教咱們射箭冰嬉罷,多學份技藝、多消耗些體力,正好你也能減減那二兩肉,省得被我兄長嫌棄。”

岳清嘉看了看康宛妙的胸口。

唔…目測是個B。

她拍拍康宛妙的肩:“孩子,你還在發育,別灰心。”

康宛妙:“……”

她蹙眼:“啥玩意兒?”

岳清嘉染上獨孤求敗的蕭索:“你不懂,這是幸福的累贅,只有長得又大又圓,才不會被人看扁。”

她搜腸刮肚,試圖告訴這位少女,這二兩肉對女人的重要性,可又聽那跳脫的少女轉口叮囑自己:“對了,今天的彩頭雖然不重要,但那是咱們的榮譽,為了這份榮譽,也得拼盡全力,你曉得罷?”

岳清嘉這才記起彩頭的事兒,順嘴問了下,才知道那彩頭是兩枚頂級紅珊瑚做成的平安扣,少說值個三百多兩。

就這,還說彩頭不重要?彩頭重要極了好嘛?

她現在可是價格敏感型消費者。

手頭沒錢,連想吃的黃糕麋都稱不起。

解放前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,她亟需這彩頭好好給她改善下生活質量,畢竟離月底還有小半個月。

簡而言之,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,她一件都解決不了。

瞬間,岳清嘉變得比康宛妙還要激動,她緊緊握著康宛妙的手,眼裏鬥志雄雄:“姐妹,答應我,今天咱們一定要大殺四方!”

到了比賽的時辰,因為姑娘們都有些扭扭捏捏的,承靜郡主便提議先讓郎君們給打個樣,熱熱場子。

為了展現風度,郎君們自是欣然應和。

青青草毯上,雄姿英發的各色男兒跨馬執杖,個頂個的乘騎精熟,而往來馳逐間,戰況也是好不激烈,引得各處看臺吆喝聲四起。

而對於在場的貴女們來說,比那場中戰況更要為吸引她們的,卻是正中臺上的幾位勳貴郎君,那幾位當中的焦點,無疑是清雅與冷峻的兩位皇子。

對貴女們來說,嫁不了王侯做正妻,那便嫁入皇家為妾,亦是不賴的選擇。

若是賭對了人,伴駕於帝王之側,可比王侯正妻也差不到哪兒去的。

況且宮妃的前途,可有得奔的,就算無緣為後,宮妃,亦可光耀門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妙妙:突如其來的東百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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